穿过他们之间的风变得缓慢,地上的影子逐渐贴近,头顶的路灯以黑夜做拐杖依然坚挺着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。
“李诗薇,我们是一样的。我也曾被这个社会厌弃过,在我父母出事的时候,在楠楠出事的时候,我曾试过和父亲的昔日好友求助,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。我被他们赶了出来,你能想象到几天前还是自称干爹的那些人,几日后的嘴脸就只剩下利益了吗?
我给不了他们想要的,所以他们愿意站在更有利的位置,踩着往日丑陋的虚假,心安理得。11岁的那一年我站到了我最想去的舞台中央,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荣誉。也看尽了人情冷暖,我真实的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。
在他对我说他不能保证医院用给楠楠的药都是救命药的时候,我真的无能为力过,也恨过这个世界。
七年时间我早就忘了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,属于谌之赫的那个自己在11岁就随着那些被摔烂的从前远去了。
是我能力不足,支付不起过去的桀骜,更不能消费起曾经的天真。”
之赫逐渐红了眼眶,眼中满是红血丝。
“诗薇,我的确不是十七八岁眼中装满阳光和孤勇的少年,我也很难去自信的说出关于永远,我更没有资格在交际圈内如鱼得水、侃侃而谈。我永远没有办法成为别人眼中得天独厚的人。
我的人生被剥离到只剩下苦痛和仇恨,可我又能怎样呢?身为曾经被父母给予厚望的谌之赫,必须保护弟弟,必须带着心中的那份执念与命运纠缠到底,必须拿回父亲一生的心血。我是谌之赫,我别无选择。”
谌之赫慢慢走近了李诗薇,眼眶红红的,但是脸颊上始终没有眼泪落下来,眉眼间更多的几分坚定。
诗薇待在原地,看着之赫,呆若木鸡。
之赫走近诗薇,伸手撩了撩诗薇眼角处的散乱的发丝,低了低眼,叹了口气说到:“上帝对我还是仁慈的,只是以后李诗薇身边应该很少能看到谌之赫的身影了。”
之赫说这句话的时候,用力的忍着眼眶中的眼泪,说完这句话,就要转身离开。
“谌之赫”诗薇突然叫住之赫,之赫神情有点呆滞。
诗薇走到之赫的面前,将之赫的围脖递给他,忍着嗓子的坚持说到:“那道数论题,你还是要算的。”
之赫转过头望向诗薇,突然发现诗薇的眼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早已经烟消云散,清澈的眼中闪烁着泪花。
之赫虽然有点懵,但还是点了点头“好,大学四年我会一直陪你算那道题。”
“你知道这样的数论题四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出。如果四年内没有答案的话,反正余生还长,来日可期。”诗薇说着慢慢低下了头,声音也越来越轻。
之赫听到诗薇说的,惊讶的望向她,从诗薇清澈的眼神,之赫就知道诗薇的言外之意。他沉思了片刻,微微笑了笑,眼中满是感动。
诗薇突然向前走了一步,本来距离很短的两个人现在的距离更加的近了。之赫微微低着头望着诗薇,眼中满是柔情。
诗薇突然抬起头望着之赫,眼中的泪刚好滑下诗薇白皙的脸庞,原本清澈的眼眸一片朦胧,诗薇微微张开手臂,冲着之赫浅浅的笑了笑。
之赫立即明白过来,伸手紧紧的抱住诗薇,嘴角微微上扬。那一瞬间之赫心中闪过:纵然这世界满目疮痍,纵然命运玩弄于我,可上帝让我遇到李诗薇,遇到那双眼睛,就已经是厚爱了。
诗薇虽然没有真实的走近之赫的成长中,没有办法体会那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,更不知道从幸福完满的别人家的孩子,逐渐变成掩藏心事、审视社会的直视过人心的谌之赫,这是一种怎样的落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