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中不由得一阵嗟叹:若到了这一步,也没什么特别有用的办法了,只能先让他退热,也许是高热造成的。
风婉儿正思量着,那黄竹已是箭步上前,先试了试贺兰的额前,见还滚烫,眼角眉梢都是焦急,命小厮“速速拿了凉手巾来!”
小厮一通忙活,那贺兰被转移了注意力,又伸手抓着黄竹的衣襟,含混不清:“......不喝.....不喝药......”
黄竹忙安慰他,又问风婉儿:“老师是何病?”
风婉儿道:“容我诊脉。”说罢,抬手就要搭脉。
黄竹忙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请小姐稍等!”
风婉儿见他十分坚持,只得等着,黄竹命人拿了一片丝帛来,盖在贺兰的手上。
她搭手上去,感受了一会,又哄着贺兰张嘴看了舌苔的状态,眼底闪过一阵波澜,道:“确有热病。”
她问黄竹要了纸笔,写下方子,递给黄竹,道:“服三剂,则热病可退。”
黄竹接了,又期待的问:“那老师的神智......”
风婉儿问:“先生是突然如此,还是渐渐如此?”
黄竹道:“原先只是健忘,之后渐渐转了性情,如今便如孩童了。”
“健忘是何时开始的?”
“一年前。”
风婉儿心中了然,老头儿得的是阿兹海默,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,这病在后世都是个大难题,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?纵然她有《高荒录》加持,也并非无所不能。
她思虑了许久,又开了一张方子,递给黄竹:“老人家的神智已无力回天,这方子只能防止恶化,维持如今的状态。”
黄竹焦急道:“还会恶化?”
风婉儿道:“眼下语言还有条理,若是放任,便连说话都会遗忘。”
黄竹眼中浮现出真正的哀恸,风婉儿也说不出更多的安慰。
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执道:“先生如今不能成行,孤会启奏天子,自有封赏赐下。”
黄竹躬身行礼:“谢郡王关怀。”
诸葛执受了这一礼,带着风婉儿回了宅子。
风婉儿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,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一跤,还是诸葛执扶住了她。
二人入了厅堂坐定,诸葛执道:“婉儿有话要说么?”
风婉儿踌躇了一会,道:“那贺兰先生的发热是服药得的。”
诸葛执眉头瞬间拢起,道:“何药?”
风婉儿纠结道:“暖松,此为驱寒之药,会让人体表发热,脉象数滑交替,而舌苔黄白,对人也没什么伤害。我就怀疑是不是那黄竹下的,可看那黄竹的性情,是个耿直且有孝心的,似乎不会做这事,况且下这药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诸葛执沉吟片刻,道:“先遣琅玕卫去查看一番。”
风婉儿点了点头,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,午膳吃的心不在焉,就等着琅玕卫回来。
琅玕卫却直到夜晚才回来,禀告道:“那黄竹依着方子给贺兰熬药,亲力亲为,又亲侍汤药,十分用心。”
风婉儿舒了一口气:“看来不是他了。”
诸葛执道:“日久见人心,一晚上不算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