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议论又进行了大半个时辰,孔礼终于来了。
他匆忙奉召,也是一身常服,倒是颇有几分落拓潇洒之气。
来的路上,他已听说了朝堂之事,联系之前得的吩咐,暗自感叹诸葛执心思缜密,也做好了盘算。
进殿之后,孔礼恭敬行礼。
皇帝道:“爱卿可知端详了?”
孔礼颔首:“臣自当竭尽全力。”
太后看向风婉儿:“人也来了,你速速写来!”
丁掌印忙命人伺候笔墨,风婉儿将三副汤药的方子写了,呈给宓太后,宓太后接了方子细看了一阵,也看不大懂,便让她拿去给孔礼,风婉儿依言拿着方子,走到孔礼面前,将药方递给他:“请大人卜定凶吉!”
孔礼看着她灵动娇美的脸,心如以往一般五味陈杂,又乱了节拍。
但他看上去依旧不动声色,接过药方,细看了一番,然后一撩衣角,跪坐在地,取出袖中蓍草,扔了六下,又收了蓍草。
再起身时,眉宇间满是欢欣之色。
宓太后急切问:“如何?”
孔礼笑道:“乾卦,九五,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。此方大吉。”
皇帝笑了笑,看向太后:“母后放心了?”
太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,脸上露出了笑意。
武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孔礼一眼,很快又恢复了淡定,道:“甚好,此为天意。”
孔礼将药方还给风婉儿,也不欲牵扯太深,道:“下官还有皇陵法事未完,愿尽早折返。”
皇帝颔首:“恪尽职守,以慰朕心。”
孔礼行了礼便退下了,临走前,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,她还是那么美。
可那双灵动顾盼的眸子却没分一丝一毫的注意给他。
孔礼觉得心里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。
难以忍受,却不得不忍受。
他终于还是走出了大殿。
风婉儿完全没注意孔礼这一番心思,她将方子奉还给太后,叮嘱了一番熬药的注意事项,“此三方汤药每日一剂,用三日,服用顺序、火候、时辰都在方子上写了,还有几味药材须先炮制一番,今日先准备原料,明日便可开始熬煮了。”
宓太后又问每日何时服用,武贵妃接话道:“此方臣妾也用过,是晚上用的。”
这药何时用都可以,风婉儿见武贵妃发了话,也就道:“晚上也可。”
宓太后连连点头,命曼陀女史“收好!”
那厢皇帝见药方也开了,风婉儿也交待完了,便命人宣太医署的滕院判来,宓太后如惊弓之鸟,忙问:“宣院判作甚?”
皇帝道:“母后用药,自然该由太医署料理才是啊。”
宓太后哪里敢用太医署料理的药,只是眼下也不好推拒,支支吾吾的应了,又道:“这方子哀家要细看,一会自会命人抄一份送去太医署,皇帝不必忧虑。”
皇帝恭敬应下。
朝堂上又是一片沉默。
一个御史开口道:“太后娘娘如今方子也得了,该摆驾回宫了!”
此言一出,一片附议。
宓太后见大臣们撵她,气的半死,又不敢犯众怒,颤颤巍巍起身,武贵妃依旧搀扶着她,皇帝也忙上前搀扶,两人扶着太后往外走,诸葛执跟在皇帝身后,曼陀女史则跟在武贵妃身后,众臣也都跟着送,风婉儿唯恐被人惦记上,见大殿角落有宫娥垂手站着,忙走过去假装自己也是个宫娥。
可偏偏天不遂人愿。
走了两步,武贵妃突然停下脚步,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风婉儿,然后对皇帝道:“风氏医术高明,为太后千秋计,很该在太液宫日夜侍奉太后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