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妃仗着自己在最前头,手里的帕子在皇帝的脸颊上占了个好位置,边擦边哭,已是快哭岔气了,脸上的脂粉糊作一团,身边贤妃不甘示弱,不住的用帕子擦着皇帝的额头和嘴角,她是世家出身,哭起来也是按照世家的套路来,调子婉转,泪珠儿也流的均匀。
九嫔之首的嬴贵嫔这阵子比较得宠,对德妃那不按套路的哭嚎十分看不上,给皇帝擦下巴时,瞅准了空档,尖尖的指甲在德妃白白嫩嫩的手指上一划拉,德妃吃痛,手一缩,皇帝的脸颊就被嬴贵嫔的帕子给占据了。
德妃恼怒的瞪着嬴贵嫔,斥道:“你作甚?”
嬴贵嫔抽抽噎噎:“陛下都这般了,德妃姐姐还如此计较么.......嘤嘤嘤”
德妃气的半死,也只得忍耐了。
嬴贵嫔出身邑秦赢氏,祖上是前朝皇族,她纵然是德妃,也是惹不起。
况且嬴贵嫔新给皇帝添了个大胖小子,正是风头盛的时候。
德妃暗自记下这笔账,默默的给皇帝擦鼻子。
众妃嫔一番明争暗斗,自不必细说。
风婉儿在一旁看着,已觉得十分的心累,诸葛执低声道:“婉儿再等一等。”
风婉儿应了一声,又看向别处,忽然与一旁被钳制的武贵妃目光交汇,后者的目光十分复杂。
风婉儿不躲不闪,武贵妃看了她一会,没说什么,低下了头。
又过了一会,太医们终于来了,整个太医署已是倾巢而出,滕院判和他手下几个得力的太医丞冲在最前头,他们一进殿,见了这一番场景,心里已是大吃了一惊,哆哆嗦嗦的跪下。“臣,救驾来迟......”
妫皇后听见太医来了,立刻打断道:“速来给陛下诊治,还有太后的凤体也要诊出个水落石出!”
滕院判忙指派几个太医丞去看太后,自己带着剩下的人,恭恭敬敬的想往皇帝这边走。
奈何妃嫔此时已是围的水泄不通。
妫皇后高声道:“都散开。”
众妃嫔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一条路,滕院判带着人,忙给皇帝诊治,得出的结论与风婉儿差不多,那查看宓太后遗体的太医丞们则面白如纸,说太后“死于剧毒”,妫皇后问是何毒,他们纷纷道“才疏学浅,不敢胡言。”
妫皇后看向一旁的武贵妃:“太后中的是何毒?”
武贵妃沉默不语。
德妃早看武贵妃不顺眼,电光火石之间,已是明白了宓太后之死与这武贵妃脱不了干系,她有心讨好皇后,便第一个冲上去,一个耳光抽在武贵妃脸上,骂道:“贱妇!竟敢戕害太后?”
武贵妃在后宫威风了十余年,手下的香婵敢当面给皇后没脸,众人心中还有些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”的敬畏,见德妃竟直接动手,原先还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都寂静了。
武贵妃挨了这一个耳光,脸都被打偏了,嘴角也沁出了血,
风婉儿见武贵妃挨打,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,她与武贵妃接触不多,但她却给她留下了极为鲜明的印象,在这循规蹈矩死气沉沉的后宫之中,她是一抹与众不同的鲜亮色彩。
但她们终究立场不同。
风婉儿敬她身为女子却不让须眉的万丈豪情,她与诸葛执的交手,正是狭路相逢的较量!
如今胜负已分,她希望她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,但这宫廷就是如此残酷:昔日呼风唤雨,今日任人鱼肉,这内宫之中,一身荣辱哪里能自作主张。
武贵妃也不过是家族的刀罢了。
如今,便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