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就在朝堂上跪了三日,不少身子弱些的官员都晕厥了,滕院判领着医官医女就在金銮殿外随时候着,只要有晕的,就进去喂“人参保命丹”。再不行就扎针拔罐,总要把人弄醒,继续跪着。
三日后,皇帝终于回来了,满脸灰黄,一脚深一脚浅的回了金銮殿,未曾开言,泪水便是滚滚而落。
众臣高声道:“苍天示警!陛下三思!”
皇帝有气无力,叹道:“朕这不孝之名,从此遗臭万年了!”
文渊傲道:“陛下为的是天下苍生,江山社稷,正是万古圣君!”
一直沉默的史官孤竹罡也道:“陛下舍小节存大义,青史之上,自有千秋公论!”
众人齐齐应和。
皇帝又叹了一口气,道:“纵然是荒丧,谥号还是要定。”
孤竹罡道:“以史为鉴,荒丧皆为一字谥,曰殇!”
皇帝沉默了半晌,道:“殇为恶谥,取悼字如何?”
孤竹罡道:“此事皆在陛下定夺,臣唯有秉笔直书罢了。”
凌休唯恐有变化,高声道:“请陛下循规蹈矩!”
众臣又重复了一遍。
皇帝长叹了一声,许久,道:“准。”
他站起身,似乎想往后殿走,走到一半,突然一个趔趄,向后仰去,丁掌印忙扶住他,几个大臣也冲过来扶着。
韦檀挤不进去,在外头流泪道:“听闻陛下得知太后身死时,便是急火攻心晕倒,如今又添新愁,纯孝至此,我等真恨不得以身代之!”
一旁的孤竹罡扫了他一眼,道:“内宫之事,韦大人怎知?”
韦檀一时语塞。
孤竹罡道:“道听途说,不可为信。”
韦檀:“.......”韦檀擦了泪,不再多言,不然鬼知道这个孤竹罡会把他写成什么样子。
那厢,丁掌印已是招来几个太监,扶着皇帝回后殿去了。
此时天也快黑,众人盛赞了一番“陛下纯孝”,各自回去。
妫皇后得了消息,带了九龙辇来后殿,接了皇帝回履祚宫,妃嫔们消息慢了一步,晚上齐齐来探望,被妫皇后一一推了,“陛下须静养,明日再召见。”
众妃嫔心中虽不满,也是无可奈何,各自回去了。
梅贵妃也在,听闻此言,也只得回去,这时,慧女史叫住她:“皇后娘娘口谕,梅妃做事谨慎,可伴驾侍奉。”
梅贵妃心中一喜,立刻跟着慧女史进去了。
德妃目睹了这一幕,心里仿佛拧了一缸子百年陈醋,却又无可奈何,一边在心里骂着“狐狸精”,一边走了。
且说梅贵妃进了履祚宫,却见帝后二人正对坐饮茶,她心中微微一惊,很快想明白了,躬身行礼。
皇帝此时已无那要死还剩半口气的模样,相反,他大仇得报,又擦去了脸上伪装气色的灰粉,正是容光焕发的时候。
他笑着让“贵妃免礼,赐座”,梅贵妃便在下首坐下。
皇帝道:“朕此番成事,梓童与贵妃相助良多!”
妫皇后道:“匡扶陛下是臣妾分内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
梅贵妃也如此这般的说了。
皇帝含笑道:“皆是自己人,不必客套,朕总不会亏负你二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