嘲讽的面具。
燃烧的火焰。
挂起的风暴。
响起的清晰话语。
“没有交手之前,永远不要先把狠话说了,不然这样你尴尬不尴尬?”
老人看着这把平平无奇,甚至还生锈的柴刀。
竟然指着自己的眉心!
多少年了,多久没有一个人,还是一个年轻人用刀指着自己的头!
饶是心境再稳健的人,此时也会感受到极大的愤怒。
他承认对方或许有着形同鬼魅的身法,或许是他能闯到这里来的重要因素。
但是……硬实力的碰撞才是说话大不大声的关键。
于是老人的衣袍鼓鼓胀胀了起来。
浑身磅礴的气息让他此时的气势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。
许念可以清晰的看到,浑厚的气息顶撞了自己的刀尖。
似乎在碰撞,在反向试探自己。
如果自己表现的稍微软弱一点,大概就会连带着自己一起震碎。
浑厚的气息如坚硬的城墙,光是这无形的空气波动,就让人束手无措。
他的气势还在膨胀,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。
身后全部都是他的境界,他的实力,他的气息。
宛如连绵的山脉,不可攀援的高峰。
“除了你的身法还有什么让人称奇?拿着一柄柴刀闯上凤凰台的确富有新意,但是想踩着昆仑宫扬名立万,还是少点真东西。”
“什么真东西?”
许念似乎很好奇的问道,他的手臂纹丝不动,刀尖依旧指着对方。
老人嗤笑一声。
“这就是真东西。”
“呼……”
风向似乎变了,不是朝着自己吹来了,仿佛是在空气中旋转。
在火焰似乎越来越衰退的时候。
许念看到了漫天的黄金。
不对……那是去到了空中的梧桐叶。
那些数不尽的梧桐叶在空气中盘旋,然后如有意识一般的来到了老人的身后。
它们一片片的重合,贴在一起。
宛如倒转一面镜子破碎的过程,迅速的在老人的身后,变成了一柄黄金巨剑。
它悬空着,剑尖指向天际。
许念能感受到那汹涌的气息开始压缩自己,让自己的衣衫都无法随风摇摆。
那柄剑开始倾斜,朝着自己倾斜,仿佛随时就会像是崩塌的楼阁,它就算是无数的梧桐叶构成的。
但是也是自己的剑意。
老人毫不怀疑,八境之下,碰到这把剑,都没有还手之力。
只会被碾压。
他或许……可以坚持久一点,但是这远远不是自己的全部。
而许念抬头看了看,他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给你面子不要,拿刀指着老夫的头?老夫生平最讨厌被人用刀指着头。”
老人笑起来。
同时抬起手臂,下落。
于是眼看着那把剑,就朝着许念的头劈砍而去。
风声大作,夹杂无数剑气,也是老人为之自傲的剑意的黄金剑眼看就要落在少年的头顶。
而许念却开口。
“我是个尊老爱幼的人,但是就是有人喜欢倚老卖老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?
很快他就明白了。
因为许念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动作,不去提防头顶的剑。
他只是将手中的柴刀往前推,往他的眉心推。
这个时候还不死心?打算破釜沉舟?
可惜,他还不知道八境不是什么极限,八境之上,还存在着他难以想象的强者。
不管是这柄破柴刀,还是这个戴着面具,故弄玄虚的年轻人,都别想往前推进一点点!
“咔……”
可是逐渐猖狂快要失控的笑容就在一瞬间凝固了。
老人的眼神由开始的自鸣得意,胜券在握变为了不敢置信。
因为……他特地安排在了对方刀尖的气息,最坚硬的盾牌,不可能被突破的防御。
出现了裂痕。
没有裂痕的盾牌,没有缺口的城墙便是完美的。
但是只要它们出现了一丝丝裂缝,后果就是……
“咔擦!”
“砰!”
眼看着黄金剑就要落下,砍下许念的脑袋的瞬间。
许念将柴刀推了过去。
所谓气息,所谓防御,如沙堡一样脆弱,如白纸一样轻薄。
老人仓皇后退。
“咚。”
清晰无比的声音是他的刀尖,碰到自己的额头。
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身体不受控制,意识脱离躯壳的感受。
他飘荡,漂浮。
用神魂眼睁睁的看着目光呆滞的自己顺着柴刀的方向轰然躺下。
眉心渗出了并不多的鲜血。
他……用这把柴刀……洞穿了自己的灵台?!
“哗啦啦!”
空中的黄金剑,陡然的溃散。
成为了飘落凋零的落叶。
像是一片片黄金叶落在了少年的身上,将他整个覆盖。
然后落下,堆积在了他的脚边,肩头,发丝之中。
许念没有管这些,只是他仿佛看得到对方飘荡的神魂。
于是说,“你看,到底是老人家,不长记性。我说了,大话先别说。”
“……”
许念放下手臂,将肩头的一片落叶拍下去。
抬起头看着梧桐树上,火焰似乎是已经熄灭了。
老人的神魂也注意到了这一幕。
“凤凰玉……”
遇到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的情况,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强悍的对手。
作为凤凰台的守山人,他此时能做的有什么?
活活把对方看死?
还是说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凤凰玉拿走?
他颓唐的想到,此时似乎只能交给天墟了……
堂堂的八境巅峰,此时竟然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……可是能有什么办法?
这个人……这个戴面具的男人……太他妈离谱了!
神魂会想什么许念不在乎,他知道这个老人不敢再出手阻止自己了,因为神魂俱灭那就是真的消亡。
来到别人的地盘拿别人的东西……嗯,的确是自己会做的事情,反正自己没有道德底线。
但是不至于真的大开杀戒,所以点到即止就可以了。
许念没有想着消亡对方的神魂,而是冲着那梧桐树上,一跃而起。
他首先落在了一根粗壮的枝桠上,然后握着柴刀一步步朝着中间巨大的巢穴走去。
不是寻常的鸟窝,而是仿佛这颗巨大的梧桐树生长出来的一个窝点。
呈不规则的圆形,中间枝桠交错成为床板,叶片茂密成为床单。
在中间的位置,有一个不大的火球,许念能看到其中有一只火红色的小鸟在沉睡。
大概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。
许念走过去,低头看了看,却是笑起来。
因为他想到了沈欲对自己说起过的那个画面,凌波湖边十四岁的自己,浑身赤.裸,满身鲜血,也如同浴血一般,只是当时自己的身边有许多野狼的尸体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,大概率不是。
许念再也没有见过凌波湖边出现什么野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