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渊傲开了口,一群御史也跟着义愤填膺的斥责太后“不敬名士”。
一个年轻御史胆子大,直接道:“太后纵然母仪天下,到底走的是后宫的路子,牝鸡司晨不算,见了圣贤还要啄几口!这是什么道理?!”
世家脸上也都挂着不喜的神情。
宓太后久不经朝堂,只知商君是名士,却没想到他地位如此之高,见众人都责备她,也有些慌,又挤出眼泪,掩面道:“实不知商君来历!愧杀哀家了!”
曼陀女史见太后落泪,也慌了,颇有些六神无主,武贵妃皱眉,欲说些什么转圜。
皇帝已是开口:“母后大概听岔了,给风氏赐座。”
宓太后再不敢提跪诊之事,微微抬头看诸葛执,却见他不闪不避,目光直视着自己,那目光之中竟有几分警告之意。
她心里气了个半死,把这笔账暗自记下。
此时,丁掌印也端了一张小凳让风婉儿坐下,风婉儿坐定,先看了看太后的气色,此时才发现太后脸上有脂粉,不过已被泪水弄糊了。
她斟酌了一会,道:“娘娘须去了妆容,才能行望诊。”
宓太后此时看不见自己的脸,还当自己是昔日里梨花带雨的好相貌,十分不愿卸了妆容。
皇帝道:“母后若是觉得当着满朝文武不甚方便,可去后殿让风氏望诊,后殿是朕常起居的地方,东西都是齐备的。”
宓太后此时哪里愿走,咬牙道:“不必,还是在金殿望诊,满朝文武也是个见证。”
武贵妃亦冷声道:“陛下为何总要支开太后?”
皇帝叹了一口气,道:“朕也是一番好意,阿武莫要误会才是。”他起身想去搀扶宓太后
武贵妃已招呼曼陀女史一起扶宓太后起身,风婉儿也站起来想帮忙,武贵妃道:“你且思虑药方,不必伺候了。”说着便将宓太后扶起。
宓太后站直身子之时,不慎牵动腿上一处溃烂,竟是步履蹒跚了一下,曼陀女史都没反应过来,武贵妃已是眼疾手快的搀住了她。
宓太后忍痛赞道:“有阿武在,哀家万事无忧。”皇帝此时也走到她身边想扶她,宓太后趁机斥责道:“妇人料理妆容,哪有男子跟随的道理,皇帝失礼!”
皇帝忙躬身:“母后教训的是。”
宓太后搀着武贵妃和曼陀女史往后殿走,走到一半,她对曼陀女史道:“哀家口干,你去太液宫取水,记得带哀家中意的那只牡丹盏来。”
皇帝忙道:“后殿亦备了水,不必劳烦那么远。”
宓太后不肯喝皇帝的水,唯恐有毒,道:“哀家喝惯了太液宫里的水!”
皇帝也只得罢了,让曼陀女史“速去速回”。
曼陀女史慌慌张张的行礼,走了。
宓太后搀着武贵妃的手接着往后殿去,皇帝追着叮嘱道:“母后慢些走,仔细台阶!”
宓太后与武贵妃已入了后殿,头也不回。
不少官员连声称赞“陛下体贴嫡母,是万民典范”。
文渊傲却满脸不赞同:“金殿之上,陛下为尊,岂可由深宫妇人猖狂?陛下莫忘人主之志。”
皇帝回龙椅坐下,唉声叹气,道:“孝不如顺,太后是朕的嫡母,朕也只好听着吧。”
御史们又七嘴八舌的劝皇帝“振奋精神”,“不可听命于妇人。”
风婉儿看了这一场大戏,十分心累。
过了好一会子,宓太后终于扶着武贵妃的手出来了,皇帝又带着众人行礼问候,宓太后见众人敬她,越发飘飘然,还道了一句“平身”。
宓太后在丹陛上坐定,皇帝这才肯坐,风婉儿也坐下了,宓太后看向风婉儿,道:“你且望诊一番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