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贵妃见皇帝目光闪烁,怕他私下吩咐风婉儿敷衍,便道:“陛下孝感动天,捡日不如撞日,现在就让那风氏上殿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为母后娘娘开了方子,众人也都是见证了。”
皇帝叹了一口气,道:“阿武,朕是天子,自然一言九鼎,你何必多思多想?”
武贵妃淡淡道:“自是为陛下着想。”
宓太后听闻武贵妃所言,也道:“速速招来,哀家这身子再耽误不得”
皇帝忙道:“谨遵懿旨。”又道:“请母后娘娘下辇。”说罢,亲自去扶她。
宓太后搀着皇帝的手下了辇,皇帝和武贵妃一人一边扶着宓太后进殿,皇帝边走边衣袖帮宓太后擦拭眼泪,曼陀女史十分局促的跟在后头,百官亦步亦趋的跟在曼陀女史后头,纷纷称赞“陛下仁孝”。
此时,丁掌印早也命人备好软椅,放在丹陛上,龙椅下。
太后进了殿,光线减弱,眼中的酸刺感好了许多,在皇帝和武贵妃的搀扶下坐定,曼陀女史跪在地上替她整理裙摆,宓太后见皇帝和武贵妃“争相讨好”,脚下还跪着一个曼陀,心中又找回了些昔日母仪天下的感觉,矜持的看向皇帝:“皇儿清瘦多了,可见辛苦。”
皇帝恭敬道:“儿子不敢言辛苦。”
宓太后又看向武贵妃道:“阿武素日里深居简出,这妇德也守的太过了,很该与皇帝多走动。”
武贵妃道:“谨遵教诲。”她与曼陀女史都站到宓太后身后去了。
此时,诸葛执开口道:“不知太后身患何疾?”
宓太后看了诸葛执一眼,在他的眉眼间看出昔日仇敌的轮廓,语气就冷了,道:“衡郡王平日也不见问安,今日何必多此一举献殷勤?”
诸葛执从容道:“正是因为忧虑太后凤体,臣才广纳良医,果然风氏入了娘娘的法眼,也是臣的夙愿得偿。”
宓太后早知风氏出自衡郡王麾下,有心打探,问:“那风氏是什么人?”
诸葛执淡淡道:“风氏是臣的谋士,机缘巧合得了高人指点,通些歧黄之术。”
宓太后心中的犹豫更甚,狐疑的看了一眼武贵妃,开始怀疑她夸大其词。
武贵妃见她动摇,便道:“我见此女的医术实在高超,这才荐给母后娘娘,母后娘娘放心试她一试。”
宓太后又稍稍觉得安稳了一些。
诸葛执道:“原来是贵妃举荐,孤王倒是与有荣焉。”
武贵妃听他这话语气不善,只当他不欲卷入是非,心中暗道了一声“由不得你”,面上不动声色,道:“皆是为了母后娘娘的凤体,郡王莫怪罪越俎代庖。”
诸葛执拱手道:“不敢。”
皇帝接过话头,不住的对宓太后嘘寒问暖,他似乎对宓太后的饮食起居十分了解,连她早膳时常用枸杞黍米粥的事儿都一清二楚。
众臣又高声称赞“陛下仁孝”,尤以宁臣和韦檀叫唤的声音最大,素来板着脸的文渊傲也露出了赞许之色。
皇帝也就越发的殷勤了。
宓太后却听的心惊胆颤,对皇帝毒害自己之事又信了几分,心里已是暗自决定回去后再不沾御膳房的食物,让曼陀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在太液宫的小厨房做饭食。
过了一会,一个宦官带着风婉儿上殿。
风婉儿并无准备,事实上,当传召的宦官来找她时,她还在看医书呢,突然得了传召,她心里突突的跳,走了一路,慢慢冷静了下来,盘算着应对,及至上殿之时,面色已十分从容了。